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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山的雪

2012年03月04日 来源:中国人manbetx官方网站手机登录网站

 

文:黄立温

女人山到底是怎样一座山呢?

我没看见过她,也没听别人提起过她。但我常梦到她,梦到几个牧羊女偎依在她身边,天空飘着花瓣似的雪……

山里人眼前离不开山,只剩下叫人琢磨不透的山的外边……反正每一座山都有名称的,大人们都能叫得出来,也能说出名称后面长长的传说和故事。比如叫九姑山的,说的是以前有个叫九姑的女人上山打柴,不幸坠下山崖,她的两个很小的孩子,因为想妈妈,哥俩偷偷上山找妈妈,可能是山高路陡吧,也可能是遇到恶兽了吧,他们哭得伤心极了,于是他们的永远哭声留在了山谷中。要是一个人上山,就会听到悲戚的哭声在山涧回荡,幽幽咽咽,真真切切。不止一个人叙述过那悲伤的声音,不止一次让我不知所然地鼻子酸酸的……

当然也有让人向往的山了,比如村子后面的高大的仙女峰,老师在课堂上说过,春天来了,会有一阵春风轻轻地吹来,春姑娘就从山顶上轻轻飞下来,她挽着一个大花篮,她飞过河坝,手轻轻一挥,河面上便冒出暖暖的热气,柳树便悄悄吐出了绿芽;她飞过山坡,袖子轻轻一摆,山坡就变绿了;她飞过田野,把花篮的花轻轻一洒,桃花红了李花白了,云雾笼罩着大地,弥漫中又听到牛叫鸡鸣的欢腾,花香鸟语,莺歌燕舞……多美丽的仙女峰啊,看见它,我总忍不住猜想春姑娘的模样,总忍不住望着山头发呆,望着深邃的云隙犯傻。我在梦里认真地寻找,一年又一年……

女人山,一个动人的名称,深深定格在我心灵。女人山的雪又该多美呀——纷纷扬扬,像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,山披上了银装,整个世界明净而安详。被雪笼罩的群山,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童话世界吧!

可怜的是,我没见过真正的雪。寒冬腊月,远远的山也会戴上白帽。但大人们说,那是冰,不是雪。因为怕冷,我从没有爬上山顶去看到底是冰还是雪。我见过冰,也曾拾过冰块。在极冷冬天的早晨,卷心菜里会有冰片。偶尔飘撒的雪片,会引起顽童们的追逐。遗憾的是,雪花从来不给我多看一眼的机会——它一落地,立马就化藏起来了。所以,银色的山头,那就是我心中永恒的雪域。

女人山的雪,不是我看到的雪。那种对雪的诗意想像来自于一篇文章。

我读小学一年级时,父亲不知从哪拿到一本边角已经磨破的《广西文学》——非常难得的书,父亲说过,只有村子里有文化的人才配得上看这样的文学书,要读懂它还要读很多的书才行。当时的我读它自然是似懂非懂,但对它的敬畏和膜拜却从并不因此而有丝毫的削减。

最终,《广西文学》散落一地,我拿了两页贴在阁楼上我床前的墙壁上,在纸下面搭了块木板,又糊上报纸,一个小小的书架就形成了。在烟黑的屋子里它特别醒目,我把课本放在书架上,算有了一个自己的天地。

说是阁楼,其实就在屋里横条上架几块木板,爬着梯子上去,木板到处漏洞,免不了胆战心惊。但是阁楼上却是我的开心天地。床头处有一洞,偶尔有麻雀钻进来过夜,后来不时有小鸟衔来杂草准备做窝。但因为察觉到洞后有人就放弃了。呆蝙蝠却不客气,在洞里吱吱地叫,翅膀不停地抖动,在我的眼皮底下也不肯安静,好像很喜欢它的新家。

我的最爱莫过于点着煤油灯看书,写作业。偶尔抬着看一眼贴在墙上的文字——《女人山的雪》。

岁月不仅带来树的年轮,还给纸张涂上黄色。《女人山的雪》的文字渐渐不再清晰,最后,被蟑螂吃进肚里。它的内容影影绰绰,好像也被蟑螂啃过似的。好像是说几个牧羊人在女人山上放牧,天下起了雪……

我冬天时经常跟老人们在外面放牛。我们四处找来杂草干柴生起火堆,一边瑟瑟发抖地烤着火,一边听着老人们漫无边际的聊天。这个时候,我眼前就会出现几个牧羊女,出现飘飞的雪花……

是的,《女人山的雪》贴在我的脑子里,她在我眼前呈现出一片叫“文学”的百花园。今天,我拿起笔,眼前似乎又看见了那在雪中屹立的女人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