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的快乐

（作者/黄立温）快乐是什么呢？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，即使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也会有千差万别的说法。一被问到有哪些快乐的事情，我脑子就混乱了——找不到确切的答案。

细想来，快乐不过是一种心里的感觉，一种美妙的体会——语言在它面前显得苍白而空洞。

但是我仍然止不住地回忆起自己经历过的事情，并试图把它写下来。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，这种想法愈发强烈。

打开记忆的箱箧，慢慢搜索。

对于三十年前生活的回忆，似乎多与贫困有关。我小时候的生活也不例外。让我最难以忘怀的乐事，莫过于爬上山去找野果，在山上像猴子一般撒野——美猴王也不过如此吧。

村庄旁边的山颇备特色，全是石头，爬一趟下来，脚底都不会沾上泥巴。又因为适合攀爬，所以是我的乐园。山上的野果多得数不过来，不少是叫不出名的。夏天我会在雨后寻找美味的石苔和酸梅，秋天会让女贞子把嘴唇涂得紫黑。山上有一种野果，成熟时圆圆晶晶的，男孩总是先下手，用线把野果串起来，俨然一挂珍珠项链。大家就比谁的项链更长更神气。女孩子们看到了，也纷纷上山采摘，还把项链染成红色，戴在脖子上更是光彩照人。

山上有不少洞穴。我们小孩子最喜欢钻山洞了，把里面的石头搬走，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布置。夏天睡在里面，感觉舒服至极，全然不顾毒蛇、蚂蚁、蜈蚣、蜥蜴的骚扰。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野猎的高手，身体娇健、胆大无畏，一出门就怕没活的东西出现。小洞之惬意，还在于它是我们的秘密据点。逃学时躲在里面不被大人发现；当被家长打骂时也可以作为避难所。

在山上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“开大宴”。我们偷偷地从家里带口小铁锅，偷一把米，一撮盐巴，再到山上挖一堆野菜，一伙孩子齐动手，来个“山间自助”。虽然材料简单，厨艺也 “山寨”，但做出来的饭食的味道至今让我回味。有时会到山间的小河边做“野煮”。在岸边找到水草浓密的一泓浅水，围上泥巴，把水舀去一部分，再把剩下的水搅浑。水一混浊，小鱼小虾不得不冒出头来呼吸，轻而易举举就能捞到手，这叫混水摸鱼，也是捕鱼捉虾最管用的办法。

我喜欢爬山，特别喜欢坐在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上，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巅峰。这时，我就会想像自己坐在山峰处，任头上白云匆匆飘过，俯视脚下万仞高山，就好像远离了凡间，驾着一艘大船在天地间穿行——在心惊肉跳中享受勇敢的快乐和奇异的满足。

时光如白云，从我身边悄悄飘过。回首往事时，那些山间的生活就成了我最美好的回忆，那些孩童时的笑声似乎还在耳畔回荡。